【七夕賀文】彩雲國物語同人清秀中篇無喜悲_紅蜻蜓
「這真的是七月嗎?熱就算了,還這麼悶。」
「小姐,老實說,我覺得我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
在工作結束回家之前,最小的御史室中,兩人傳來了這樣的抱怨。
「說真的,清雅還能面不改色的完成那些文件,不得不佩服他了。」
「哎呀,沒想到秀麗也會佩服本大人了。」
和七月來到的感覺相反,即使討人厭也讓人覺得清涼的清雅的聲線。
清雅的話語來到耳邊,從半規管傳入大腦,不自覺地臉頰溫熱起來,大約只是夕陽的問題吧。
「清雅你真的不覺得熱嗎?」
清雅把手掌放到坐在長椅上的秀麗的額頭上,清涼的感覺傳入秀麗的身體,瞬間使她變清醒了。
「別傻了,熱得我都想泡在冰水了。」燕青的話打斷了兩人看起來噯味的行為。
「清雅你呢?」
「沒甚麼感覺,冬冷夏熱都是理所當然,盡早完成工作,免得自己泡在長官室這種冰室裡享受無盡的冰霜更好吧。」
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前輩的尊嚴重重砸在秀麗的腦袋上,的確是自己太不滯了。
「話說清雅…你不是對葵長官很清楚嗎?七夕快到了,長官會做甚麼呢?」
「呼…浪燕青,你對葵長官的事很有興趣嗎?為甚麼不自己去問看看?」
「清雅,燕青自己能問就不會問你吧?」
秀麗的模樣有些生氣,清雅覺得這樣很有趣,但又因為秀麗為了燕青頂撞自己而不高興。
御史室裡僅有的小窗裡飛進一隻紅蜻蜓,清雅隨手抓住了牠的翅膀,沒有用力之下,蜻蜓的左後翅折斷,清雅沒有自覺地鬆開了手,蜻蜓掉了落地板。
「清雅,這紅蜻蜓有病吧?怎麼這麼容易就斷了翅?」
燕青端詳起地板上那個看來半死的蜻蜓來。
「大概本來就快死吧?這個虛弱的模樣,最近蜻蜓死得挺多的。」
清雅以沒有感情、平淡的語調和燕青有一搭沒一搭的討論著。
這時候,清雅沒有注意到秀麗的表情變化。
「清雅,如果你不碰牠的話,絕對、絕對不會這樣快死吧?」
被秀麗的怒氣的火苗燃燒到的清雅,才意識地這個女人生氣了。
「還是一如既往的笨女人呢……我只是碰了一下,沒有甚麼影響的,如果動物都這麼輕易就死去的吧,那就會被大自然理所當然地淘汰吧。」
清雅臉上掛了他那張理所當然的笑容,大步流星地離開了他曾經的御史室。
「燕青,請幫我把棉被拿出來。」
「小姐,你從紅州回來之後,就沒有拿過棉被了,而且已經到了下班的時候了……」
「今天……我真的忍不住了。」
「話說,我冷淡地說話小姐沒有怎麼生氣,反而是清雅就會這樣氣得紅透了臉呢。好了,我去拿棉被,再泡個茶吧?」
「燕青、燕青不是那麼狠毒的人,是因為清雅,那隻紅蜻蜓才會這麼輕易地死去的。你把璃櫻帶來的大紅袍拿出來吧,我想喝那個。」
從門外傳來了令人討厭的聲音。
「秀麗為了我連平時最捨不得喝的大紅袍都拿出來了呢,本大爺現在要回家去了哦,再見了,菜、鳥。」
燕青聽到秀麗牙齒磨擦的聲音,一滴汗流過額際,乖乖的把棉被搬出來。
紅秀麗已經乾脆地不使用紙條,直接把棉被當成清雅,拳打腳踢起來,連浪燕青也覺得,秀麗少有的恢復了往日的生氣,也少有的換下了那張陰沉的模樣,不心事重重,腦袋的思考停不下來,愈加冷冰冰地以理智活著,的確是多虧了陸清雅的緣故,儘管很討人厭沒錯。
浪燕青看了看天花的花紋,真是精緻呢。
伴隨著秀麗大聲的呼喝和棉被的慘叫(秀麗打擊棉被的聲音),大紅袍彌漫的香氣之中,今天的黃昏就這樣到了盡頭。
在走回紅府的路上,紅秀麗有點垂頭喪氣,燕青就拍了拍她的肩膀。
「和清雅這種大魔頭搏鬥,辛苦你了。難得地變得活躍了呢,小姐你。」
「這種程度也算搏鬥嗎?我只是今天忽然變生氣了。」
「小姐也發現了自己是突然生氣了嗎?」
「唉……燕青從一開始就發現了嗎?」
「當然,我可是當了十年茶州州牧的人啊。」
「根本沒有關係吧?」
「絕對有啦,絕對有的哦。」
「怎麼發現的?」
「幾乎只對清雅一個人生氣不是嗎?」
「因為清雅真的真的很討人厭啊,每次出現都讓人想揍他一頓(PC)不是嗎?」
「事實上這麼生氣的也只有秀麗你一人吧?」
秀麗的表情瞬間凝滯。
「是嗎……分明珀明也很討厭他不是嗎?」
「碧家的少爺嗎……他也是因為你才討厭清雅的吧。」
「這麼一說的話……也是因為我,才令清雅的被討厭族群大規模向外擴散嗎?!」
「重點完全不是這個好吧,雖然藍將軍,雖然現在不是將軍了,也說過多虧秀麗才發現了清雅這個暗敵不是嗎?」
「因為我才發現清雅……」
「對於秀麗你來說,清雅不知不覺變得很重要吧。」
「我之前完全沒有發現,只是覺得很想讓他去死我再踹兩腳,然後對他嘲笑兩句。」
轉角後就回到紅府了,這個話題也快面臨結束了吧?
「秀麗小姐沒有想過要對別人這樣做吧?」
「當然沒有了!哪裡還有清雅這樣的大魔王啊!」
「小姐恐怖起來也是大魔王級的哦,雖然一下子回復正常,不過認真起來已經可以和清雅過上一招了。不過葵長官才是大魔王級吧?」
「只有一招嗎……我果然還沒到那種程度呢。葵長官我們根本無法戰鬥好吧。」
「當然,你也要想想,清雅從小在那種地方打滾大的,不可怕才怪。」
還有十步就到紅府了,進去大廳之前,就會變成今晚吃甚麼的話題。
「也是,燕青果然想得比較多。不過,清雅這種人,會一輩子都娶不到妻的吧,即使是貴族,有錢,年輕,人也長得帥也好。」
「小姐嫁給清雅不就好了,反正能架得住他的女人也只有小姐了吧?」
「胡蝶姐也做得吧。」
「嗯……」燕青摸了摸沒剃乾淨胡子的下巴。
「我想不一定。胡蝶太強勢了,那種硬碰硬的程度,知道的人怕得想跑也腳軟了,除了葵長官那種程度的大魔王。年齡也不合適吧?」
「那,清雅不就是一輩子都結不了婚嗎?我明天絕對要用這個嘲笑他一下。」
「秀麗,你會被回嘲的。」
「可不是哦,我好歹也被求過婚啊?」
「是……皇帝嗎?」
「不……不是劉輝的。」
秀麗低下了頭,那樣的答案絕對說不出口。
「那,清雅跟小姐你求婚你會怎樣回答?」
「唉……才不可能吧燕青,不要說這種可怕的話。」
到紅府的大門,只能靠裡面的燭火來看清路了。
「當你打算嘲笑他的時候,就預計到他會這麼回擊吧?」
「是呢!果然燕青對清雅挺了解的。」
「不過,秀麗你要意識到一件事,你身邊的人都是因為你而認識清雅,清雅是因為你而摸清了你身邊的人。」
「燕青,你這是甚麼意思?」
「清雅忽然死了,小姐你會覺得空落落的吧?最大的對手消失了。」
秀麗的表情一瞬間凝滯,因為光線無法看清,但是張著嘴而說不出話的秀麗還真是第一次見。能夠料到她本人非常驚訝。
「我…燕青,我絕對會很高興的啊?」
「第一天是,第二天也是,一個月之後呢?因為清雅在而不斷視他為目標努力的秀麗你,忽然消失了,再沒有人那樣每天地嘲笑你的過失,其實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秀麗率先踏入紅府的門檻,進入光線充足的室內,浪燕青從黑暗中看著在光中的秀麗手指尖開始微微發抖。
「我想起今天的紅蜻蜓,我還是無法冷靜。」
「秀麗小姐,這已經代表了清雅的重要性了呀。」
「燕青,我們先不說這個了,今晚,今晚我們要吃點甚麼好呢?」
「先到廚房去看有甚麼材料吧?」
「是啊,自從父親大人去了紅州之後,都吃得不太好,找一天我一定做桌好吃的補償一下。之前父親大人在的時候多少會注意點,家裡一空下來,伙食也變隨便了。」
「小姐,我這種人飯夠就可以了,沒關係的。」
「唉,你上次還偷吃胡蘿蔔,已經沒有可信性了啦。」
茈靜蘭一身常服從房間走出來,臉上掛著和以往一樣的微笑。
「燕青,如果你有空的話,請先幫小姐洗好米吧?」
眼裡閃過的殺氣,燕青暗自覺得靜蘭果然沒變。
「好的,那小姐,我先去洗米了哦。」
秀麗跟燕青揮揮手,他先走去廚房的路上。
「靜蘭,沒有必要讓他先去幹活吧?今天燕青也累了吧。」
「小姐,這種蛀米蟲還是讓他多幹點活吧。今天,那個陸清雅沒有怎麼樣吧?」
已經像是例行任務一樣,靜蘭每日如是的問著秀麗這個問題。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沒有甚麼啦。靜蘭不用擔心我。」
靜蘭的表情變冷又馬上變回微笑,一會兒要去審問燕青一下。
「小姐,因為陸清雅不是甚麼好人,總是對你不好才一定要問一下,不然老爺也不會放心的。」
「嗯,靜蘭有洗好地吧?我去做飯了。」
「有,而且洗澡水也在燒了,吃完飯就可以洗澡了。」
「謝謝你。」
然後靜蘭目送小跑去廚房的秀麗,如果可以每一天都這樣平安地度過就好了。
儘管外人看來很好,但的確意識到自身的無力,連小姐的安全都不能保證的家僕。
順利地晚飯完洗澡完後的燕青在回房後被靜蘭的拳頭下被迫說出陸清雅所有行為,但願明天也是平靜的一天吧?
「燕青,再不出發今天就要遲到了哦。」
說完就從家門開始小跑上朝的秀麗踏出腳步,在清晨中伴著小鳥精神的叫聲走到路上。
拿著餐盒,在秀麗身後毫不費力地追上,整齊的腳步聲敲響了貴陽的早上。
兩側的樹被風輕輕吹動,陸清雅走進自己的御史室,和每天的清晨一樣。
桌面有手下送來的資料,除此之外,其他任何的資料都被整齊地放好在書架中,沒有被動過的痕迹。
對於清楚開始工作的一日,清雅感到滿意而微笑了。
首先——到牢房去找到某個犯人,大約中午之後就會回來了。
然後,清雅就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御史臺。
秀麗也如同往常一般,在最小的御史室裡,伸手可及的資料在桌面翻開,拿起筆,開始了本日的第一份文案。
今天浪燕青外出搜集資料。
在第二份文件翻開的時候,秀麗抓了抓腦袋,這個……之前完全沒有看到類似的例案。
想要讓燕青出去幫忙把資料的本子找來,才發現他已經出去了。
那沒辦法了……自己去吧,總不可能自己亂來一通,絕對會被清雅嘲笑的。
就在秀麗蓋上文件,走出陝小的御史室門外,就看到清雅正在向自己走來。
正在為案件的例案而煩惱的秀麗,決定對清雅視若無睹,走向資料室。
就當在清雅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秀麗以為就沒有甚麼事了。
「秀麗,還在為昨天那隻死掉的紅蜻蜓傷心嗎?」
清雅冷冰冰的話,像在喉嚨深處發出的笑聲一樣,重重地砸在秀麗的心上。
本來已經漸漸淡去的事,現在重新展現在眼前。
「陸清雅,你手裡逝去的生命這麼多,你就不怕報應嗎?」
「能當御史就不怕報應吧?紅、御、史。」
「除了這種時候你都不會承認我也是一個御史吧?」
「當然,菜鳥,能打擊你的時候不盡情打擊是不可能的。」
「清雅你真的很過分。」
「為了一隻快死的蜻蜓這樣跟前輩說話的紅秀麗更過分吧。」
「你知道你是前輩就做點像是前輩的事。像殺生這種事能免則免吧,你不是不管閒事的嗎?為甚麼又要碰那隻蜻蜓,牠本來可以活長一點的吧?至少一天吧!」
秀麗氣得紅透了臉,舉步前走,被陸清雅的右手抓住了。
「紅秀麗,這就是你對我的態度嗎?我做的都是錯事,那浪燕青在旁邊毫無感情地看著不也沒說話,你太偏坦自己人了吧,這是你的弱點,太天真的毛病還沒改好呢。」
被清雅的話堵住,一時還無法回應的秀麗,只能生氣地看住清雅。
「我說過吧?秀麗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
「陸清雅,現在不是說這種話的時候吧。」
「哼,你能把你天真的毛病改了再這樣跟我說話吧。」
「你到處想怎樣?連我去資料室也要這樣攔住嗎?」
「我也要去牢房裡,別說本大爺這樣空閒沒事,還是你想跟著我去?」
「別傻了清雅,我還不想死,跟你去至少得中午再回來,根本趕不及處理文件吧。」
「哦?結果是工作得太慢啊。那你好好努力吧,本大爺先走了。」
秀麗憤怒的向清雅舉起右拳,清雅迅速用左手握住秀麗的手腕,使她動彈不得,露出的銀手環令秀麗很在意。
「已經笨得向上司揮動拳頭了嗎?」
紅秀麗在這個時候已經說不得甚麼了,清雅感受到她的怒火燃燒,讓人有點不滿意又很滿足。
清雅鬆開手,快步地離開了。
秀麗在廊上生氣的模樣沒有消退。
「這個陸清雅!我有一天、一定,要把你踩在腳下!」
但願你不會忘記你今天說過的這句話,清雅從喉嚨深處發出了笑聲。
當清雅上了馬車之後,驚訝於今天負責保護的武官。
「茈靜蘭。」
清雅喃喃著這個名字,不就是秀麗家的家僕嗎?
「是的,下官就是茈靜蘭。」
「你和紅秀麗很熟吧?」
連清雅也不知道為甚麼要這樣說,行為比意識更快了一步。
「陸御史,你說過,這種事要知道就自己去查吧?」
「哼嗯,的確如此。走吧。」
「不過,如果你對小姐有做過甚麼不好的事,我一定會親自來將你解決的。」
「只怕到時候你在秀麗面前不敢解決我吧。」
已經到了平日直呼名字的程度的嗎……
「陸御史,祝你早、日、成、功。」
「有前朝二太子的祝賀,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陸清雅,你還知道甚麼?」
「你有甚麼值得交換的情報嗎?」
「沒有。但是,你喜歡小姐吧。」
「為甚麼這樣覺得?」
馬車已經開始加速,到了人較少的路段了。
「直覺。」
「像秀麗一樣嗎?依賴直覺可不是好事。」
「陸清雅,你不要迴避問題。」
「我喜歡秀麗嗎?看來茈靜蘭你是這麼覺得的,那浪燕青怎麼看。」
「你自己去問他吧,我是這麼覺得的,陸御史你太過了,光是討厭的話…」
「本大爺只是想把她踩在腳下而已,和她一樣。」
「小姐很堅強的。」
「所以才會是本大爺的對手啊。」
靜蘭的瀏海垂落,讓人看不清他的眼神,馬車一路奔馳,再沒有其他聲音了。
在餘下工作處理完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這樣就一天快過去了,明天就是七夕。
清雅踏入秀麗的御史室,她還埋首在資料和文件之中,看到她努力的樣子,記起是想要追上自己而這般,清雅臉上掛了微笑。
「浪燕青,我有話想跟你說。」
和往常不一樣,找的不是秀麗而是燕青。
兩人都一臉疑惑,但是燕青也放下了手上正在整理的資料向門外走去。
「清雅君,你喜歡小姐吧?」
「你問了和茈靜蘭一樣的問題。」
「那答案呢?」
「就是說要先問你一下。」
「這是對你的問題吧。」
「你覺得是嗎?」
浪燕青對於陸清雅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感到很奇怪,但是也沒有甚麼壞的感覺。
「嗯……我覺得是啦。陸御史你,分明只對我們小姐這樣。」
「這御史臺裡也沒有其他女人吧。」
「就算是你承認啦。」
「浪燕青,你也太隨便了吧。」
「甚麼啊,清雅君你看,反正御史臺裡面沒有別的女人,你又出不了這個御史臺,那就除了我們小姐以外你也沒有甚麼機會去勾搭其他女人吧。」
「說甚麼勾搭……真是的,兩個都是笨蛋。」
「明天就是七夕啦,有點表示啊,大笨蛋。」
「嗯,作為你們的前輩,的確是要加個大字才像樣。」
浪燕青左肘靠在欄杆上,右手拍了拍清雅的肩膀。
「小姐啊,在邵可大人回紅州之後,好久沒有這樣有生氣過了,謝謝你。」
「你好像她老爹。」
「叫老哥更好吧,我沒這麼老。」
燕青順手摸了摸胡子。
「我們的對話就到此為止。」
「你已經想到要做點甚麼了吧。」
「當然。」
「不許辜負我們家小姐啊,不然邵可大人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紅家宗主嗎?」
「是啊。」
「真是讓人害怕呢,紅家。」
「藍楸瑛不是說過嗎,他想不到這個國家有甚麼是跟紅家無關的。」
「像個預言家一樣,藍楸瑛。」
「他現在都這樣了,你不會還想做甚麼吧?」
「不會啊。對秀麗一點影響都沒有。」
燕青因為清雅這句話而少有地發出了笑聲,輕拍清雅的肩膀後離去。
無論是髮色、衣著都是青色,在盛夏之中以清雅之名更加耀眼地站在廊上沒有離開。
遠遠地看去就已經是御史臺的一道風景。
像曾經出現過在御史臺的一隻紅蜻蜓一樣,這樣的風景快要消失了。
毫無先兆地,每個人都被叫到長官室,幾乎是未曾見過的陣容一字排在葵皇毅面前。
「這裡是調查書,彈劾監察御史陸清雅收受賄/賂等八項罪名,他將即日離職,流放碧州邊境。」
紅秀麗和浪燕青在長官室都瞪大了眼睛,聽著葵皇毅比平日更嚴肅的一詞一語。
在御史臺裡,陸清雅的離職就有如半邊天崩塌一樣,可怕但不致命。
但是每一個人都覺得在黑暗之中,地獄的齒輪開始運轉,隨時輾壓這裡任何一個人。
「於是,他已經交還所有官服和官印。今天下午就在城外有馬車運他出去。散會。」
其他人立即作鳥獸散,只剩下紅秀麗仍然站立在葵皇毅面前。
「長官,那…」
「對了,紅秀麗,你明天起用清雅本來的御史室,接替他本身一半的工作。」
「是。」
「還有甚麼想問嗎?」
「長官!」
「你天真的毛病還沒改,走吧。」
紅秀麗迅速行禮之後離開。
在長官室的門關上之後,秀麗開始快速跑步。
「我、一定追得上的,現在是中午。」
視際消失的走廊、成排的樹、一些知道和一些不知道的人,最後到了城門,和期待的一樣,有那麼一輛馬車已經開始跑動了。
原以為可以停下來休息,跟陸清雅說上這輩子最後一句話,結果還要向前跑。
汗水從額頭流下來,有些從太陽穴流下,有一、兩滴進了眼睛,疼痛感傳入大腦,秀麗連連眨眼,腳步還是不敢減慢。
馬車比秀麗的腳程是快多了。
「陸清雅!」
力氣快用盡的秀麗大叫了一句,馬車中的陸清雅一直都靜靜的,在自己的名字被呼喚的時候,左手立即開了車窗,探頭出去,看到秀麗奔跑的模樣。
現在即使大叫秀麗也聽不清了。
陸清雅脫下左手腕上的銀手環,右臂用盡力向秀麗扔去。
秀麗一邊向前跑著,伸出雙手接住了銀手環,呆呆地看著招手的清雅,一點點離她遠去。
紅秀麗握住銀手環小跑之後氣喘噓噓,停下腳步,只注視著馬車慢慢地在地平面上消失。
有一隻紅蜻蜓不知道從哪裡飛出來,輕輕在銀手環上停留,不久就向清雅的方向飛去。
這個時候,秀麗才端詳起手上的銀手環,之前都沒有機會細看過。
現在看到內側有紙條,跟內面貼在一起,怪不得沒有發現。
「今天是七夕。」
秀麗認出這是燕青潦草的筆迹,為甚麼燕青寫的紙條會在清雅的銀手環裡?
這個扔給我又是想要怎樣啊?
令人費解的事發生後,秀麗一步步走回御史臺,腿已經很累了,但是還必須完成今天的工作,葵長官說清雅的工作有一半要轉到自己這邊來,光想想就很可怕了。
但是不管怎樣,都必須要著手收拾文件搬房了。
要使用清雅的房間嗎……就像在清雅的監視之下活動。
今天是七夕,到底為甚麼是燕青寫的?為甚麼清雅要連這個和手環扔給我啊?
無論在哪裡,工作還是工作,紅秀麗在幾天之後就完全習慣在自己新的御史室裡的時間了。
時間回到這天的開始,清雅感到左手腕隱隱酸痛,脫下手環察看又沒有問題。
在毛筆剛剛點墨之後,茈靜蘭就拿著命令書進到陸清雅的御史室。
「沒有腳步聲地進來,挺厲害的。」
「在這種時候還想用抹消氣息來逃過我嗎,你也很厲害,陸、清、雅。」
「手上拿著東西吧。」
「是啊,我絕對不會讓小姐和你在一起的。」
「搜查令?」
「逮捕令。鄭悠舜簽發的,葵長官也簽了。」
「真特殊的方法,竟然是鄭丞相。」
「那也是因為你特殊,走吧,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我能去見長官嗎?」
「他已經簽名了,你做甚麼也沒用吧。」
「茈靜蘭,那我可以去跟秀麗說句話嗎?」
「我不會讓小姐見你的,已經說過了吧。」
「真冷血,長得帥也沒用。」
「這句話用在你身上也很合適。」
清雅瞬速抄起桌面上的一張紙條,就在茈靜蘭的監視下,走出了御史臺,如無意外,這就是陸清雅這個官吏殺手在御史臺的最後一天了。
「你自己也一樣吧。」
「嗯?」
「喜歡紅秀麗甚麼的。你敢斷言我,我也敢斷言你。」
「一個官吏殺手跟我說這種話,真是惶恐。」
「被二太子這樣防避,我也受寵若驚。」
「你還沒有回答我。」
陸清雅已經登上馬車,開始離開王城的流放日子,逮捕書的內容即使茈靜蘭不說,陸清雅也會知道。
當陸清雅消失的時候,最有利的是誰,最受傷的人又會是誰,光是這樣,就已經知道事實的真相了吧。
在馬車中,清雅發出笑聲。
「是啊,浪燕青說得對,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對吧。」
「那就是承認了,反正秀麗小姐會嫁給國王的。」
「你的弟弟,紫劉輝?」
「不管你怎麼想也好。」
「舊紫家四門的宗主夫人,也一樣不失禮。」
「娶不起紅家的長千金,現紫家四門也一樣。」
「你要是不恢復二太子的身份,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被紅家收養的你也辦不到。」
「我們會在城門等到過了中午就出發。」
「也沒有分別。」
「有,也許會有人跟你道別的。」
「葵長官不會來。」
「浪燕青呢?那個笨蛋挺有人情味的。」
「要搬室,他可沒空。」
「?」
「他和秀麗要搬到我本身的御史室,你不知道吧。」
「你自己對這些往後的事宜倒是很清楚。」
「我是陸清雅。」
「的確是。」
馬車輾過路面的雜聲在這種炎炎夏日裡真是讓人煩噪,但又的確不是一個成年人應該抱怨的事。
蟬鳴在接近城郊的時候聲量一下增大,兩人的音量也稍微提高。
「但是,不代表你就可以抗拒這次的逮捕。」
「我也不打算逃跑。」
馬車停下來了,伴隨著馬的嘶鳴聲。
周圍只剩下鳥叫和蟬鳴,茈靜蘭也不再說話了。
清雅摸了摸自己的銀手環,好久沒有試過這麼閒的時候了,案件的事也無需再想,大腦裡剩下了自己、秀麗的事。
人一閒下來就會回憶,果然是沒錯啊。
等一下那個紅秀麗就會追來吧,如果不追來的話,我現在的等待也太沒有意義了吧。
但是她從來沒有令我失望過呢。
清雅豎著耳朵,期待著秀麗的腳步聲。
秀麗來到之後,那麼短的時間裡我可以做甚麼呢?
這真是一個很好的問題。
清雅瞄了瞄自己的左手,銀手環……的確是身上唯一可以脫下來的東西了。
呼嗯。
陸清雅閉上眼睛,從車窗進來的風吹動瀏海,等一會兒要將銀手環交到秀麗手上。
「午時快過了。」
「再等一會吧。」
「小姐不會來的。」
「我要等。」
「你想再看一次逮捕令嗎?」
「你可以把馬車開慢點。」
「你已經不是陸御史了。」
「你也不是二太子了。」
茈靜蘭倒抽一口氣,馬車緩慢地起步,一步步地離開城牆,陸清雅的手心出汗。
最期待的腳步聲一直沒有來到,車窗已經過了第十三棵樹。
十四、十五,還是沒有出現,但是秀麗的行為從來都不會離開我的預算範圍。
二十一、二十二……清雅開始緊張了。
這個路段二十二之後還沒有樹,清雅聽到了來自身後急促的腳步聲。
清雅把頭探出,看到秀麗氣喘噓噓的樣子,是不可能趕上自己說話了。
右手抓緊了銀手鐲,瞄了一眼內面,用盡手臂力氣扔出去,看著秀麗接住的模樣,滿足地坐回去。
然後就忍不住再去看秀麗的樣子,直到已經遠離視線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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